Gnare

Glory Nights and Refelction in Eyes

【柳切】After Story

summary:他开始发现每一个晨练前的清早都是一样寒冷;每一份训练计划背后都是无数挑灯夜战的疲惫;每一位嚣张而好胜的部员,都是过去天真的自己。


People change, they grow up. 

人都是会变的,他们会长大。


涉及cp自产自销立海大 柳切|真幸|柳生仁|桑丸

切原中心 雷甚点 ( 写得不好是因为我垃圾 角色不垃圾

全文刚过1w 谢谢你看完!



>>>

你要克服的是你的虚荣心|是你的炫耀欲|你要对付的是你时刻想要冲出来想要出风头的小聪明


当切原再一次看见那张熟悉的入部申请时,他已经端正地坐在临时搭建的网球部招新席上了。长袖队服堪堪披在肩上,带着他自己都不熟悉的威严。


面前的少年兴奋而好奇地递上了被揉得有些皱巴巴的申请书,拘谨地跟着高年级的部员去排队领队服,从更衣室出来时,却已经是和新认识的伙伴打成一片的活跃。新生独有的跃跃欲试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和高年级成熟的面孔有着微妙的差别。


切原不动声色,没敢把内心的激动和些许的唏嘘表现出来。


他不说话端坐着的大部分时候都可以说是颇具威慑力的


——“但只要一开口就暴露了智商”丸井前辈如是说。而他也只能在其他前正选诡异的沉默中接受了这一事实。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也许这都要归功于前辈们费尽心思制定的“部长速成”方针。


企图混进树丛的丸井和桑原正躲在离切原二十米开外的树后,将新晋部长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到目前为止的一切都让他们松了口气,但又不由得因为反常的顺利而更提心吊胆。


到底是了解自家孩子的脾性,切原部长那装模作样的威严被故意来挑事的新生破坏得一干二净。熊孩子连入部申请都不屑于填写,直接了当地在一众前辈面前高傲地宣布“你们都是渣渣没一个能打”,语气和表情都是丝毫不掩饰的挑衅。


一顿操作猛如虎,热闹的网球场一下子安静如鸡。新人不明觉厉,前辈心生同情。


树丛后的两人看见新任部长强忍着揍人的冲动脱去了外套,考虑到切原此刻的表情,他们觉得这一动作甚至可以用“优雅”来形容。


立海大的现任部长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果不其然,挑事现场比当年三巨头吊打海带还不堪入目。熊孩子连一个球都没接到,倒是摔了好几次狗吃屎,最后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但就是不服软。


旁观的两位忍不住想起了当年被打得惨兮兮的现任部长,默默感叹时光飞逝,当年的团欺已经成了教训别人的角色了。不过平心而论,除却嚣张的性格,这新生还真是个好苗子,再加上虽然被吊打但依旧不服输的倔强眼神,怎么看都是和切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孩子恐怕自尊心受挫了吧,没准直接给打自闭了,哎……”丸井忍不住向桑原吐槽。两位大前辈合计着等散场后要不要拖着狗头被锤爆的小后辈去吃碗拉面,安抚一下自负少年受挫的小心灵。


“擅自扰乱纪律,你没有加入网球部的资格!”


切原背对着跪在场上的少年,有板有眼地说着。颇有真田风格的讲话让躲在后面偷听的丸井差点就要扑哧笑场,还好被眼疾手快的桑原捂住了嘴。


“但是——”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场景发生了。


“但是你天资不错,如果继续努力的话,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挑战部里的前辈们了!”顶着乱糟糟卷发的部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转过身向少年伸出手的动作看起来有点点蠢,剩下的是满满的真诚。


“看来最令人不放心的赤也也稍微变得可靠了呢。”


两人感慨颇多,既有自家孩子长出息的欣慰,也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些许寂寞。


正当他们陷入回忆时,切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场内的工作,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一个闪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然后熟悉的恬噪便扑面而来——


“丸井前辈!桑原前辈!你们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原来前辈你俩这么关心我呀!我真的好感动!对了对了,感觉怎么样啊前辈,我像幸村部长那样把衣服披在肩上,果然很威风吧!早就想这么试试了!”


“你啊!“两人不约而同地别过了脸,果然威严不过三秒。外人面前再怎么正经,面对熟悉的前辈就开始撒泼打滚,本质上还是那个熟悉的笨蛋后辈。


”算了,没什么,“


好像有什么变了,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丸井习惯性地揉上了切原那头乱糟糟的毛,无视了后辈的挣扎,


”等你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吃拉面吧,当然,是桑原负责请客咯!“


——可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在关心呢。


拉着桑原暂时离开的丸井回头确认他们已经离开了切原的视线,他迫不及待掏出手机,匆匆扫了眼二十几条未读消息,快速地敲下了他的答复——


一切顺利,他一定能胜任。


——可不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是他们所有人。



>>>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能够看穿我|能够明白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所有的斑斓和荒芜


制定训练计划和社团管理其实是最头疼的一关。


暑假没少去前辈那恶补的切原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和立海三巨头的差距,这种实力与技巧之外的能力鸿沟,曾一度让他怀疑自己能否胜任。


“听好了赤也,现在开始个人战绩对你来说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整个立海大的战绩,才是你努力的方向。”


他当然知道身为立海大的部长将要背负什么样的责任,只是他还没准备好,他甚至连技术上的击败三巨头都未曾实现。


真田铿锵有力的教导他只堪堪听进去一半,切原发誓他很认真,但他依然没法忽略这份责任的重量,以及将要背负它的不真实感。


所以当柳前辈叫停副部长时,他的思路还停留在“立海大网球部居然就这样交给我了吗?”的自我怀疑中。


被叫停的真田脸色称不上好看,跪坐在三位前辈面前的切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活像个等待老师批评的倒霉学生。


结果挨批的却是真田。


“真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体贴,”幸村直截了当地戳了真田的痛处,后者仿佛石化了般深受打击,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的切原下意识就想替副部长解围。


“赤也并不需要帮弦一郎说话,”结果在开口前就被柳阻止了。这已经不是大场面了,切原的大脑当场停止了思考,只能傻不愣登地坐得笔挺,看着对面三位大人物两个微笑,一个石化。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部长和柳前辈一起微笑。


部长家的冷气开得很足,吹得他冷汗直流。


“精市、弦一郎,我们继续吧。”


切原发誓他在那一刻看见了柳前辈身后的天使翅膀,


“赤也刚刚76%是在想我们居然就这样把立海网球部交给你了,剩下23%是在盘算你什么时候能把我们三个打败。”


错了,应该是黑色的恶魔翅膀,心事完全被揭穿的切原今天也在感慨前辈的数据是多么精妙的存在。


“真田一上来就给赤也太大压力了,人总归是要慢慢成长的,”部长颇为温柔地转移了话题,“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辛苦啦。”幸村部长总有很多事要忙,实际教导他最多的还是副部长和前参谋。


然后就是冗长的资料交接,包括现任队员的资料以及以往各大比赛的录像材料,除却部活室里存放的那些,还有不少直接存放在了幸村家里。接过林林总总的资料时切原能感觉到一点点增加的分量,连带着那份责任感一起,突然就有了实感。


放在最上面的是两沓柳前辈的笔记本,各门学科的,还有专门记录网球相关的,摞成了小山一样。


切原望而却步,惶恐而受宠若惊。迟钝如他也知道那些数据和资料在前辈心中的地位。


直到很久之后,切原才得知这些笔记本并不是柳自己的,而是专门为了他而整理的版本。


像这样的“补习”填充了他的整个暑假。蝉叫声混合着燥热的空气,总是在关键时刻罢工的空调,还有试卷上永远也背不完的英语单词,社团活动计划和部费申请书还没有开始动笔,在此之前还有三篇读后感要写。


男孩子开窍总是比较晚的,切原并不那么笨,但贪玩的心总是占了上风,这个暑假好不容易收了心,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同龄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接手新领域的生疏加上突然发觉自己落后的焦躁感因为炎热的天气而更加让他烦躁。好在这种时候总会有消暑的西瓜和并不甜腻的冰镇果汁,贴心地在他快要暴走时出现在他眼前。


切原总是很好奇柳前辈是如何将他的一举一动洞悉得那么清楚的,毕竟每次他只要走神超过一定时间就总会被发现,而提醒他的人明明就很专注地在做自己的暑假作业。


算了,觉得前辈家的果汁特别好喝的切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他甚至放松地就问出了不太敢轻易问出的问题,


“前辈是真的觉得我可以胜任吗?我总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下意识地觉得前辈不会责怪他,更不会有铁拳制裁,但他想要的也并不是鼓励。


温柔可靠的前辈没有甚至没有停笔,“永远也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差不多了就得上了,赤也,我们都是一样的”,但切原却听出了他的真诚。


果然结论不能下得太早,柳前辈果然还是天使。



>>>

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头看到了月光


等到他粗略看完那沓笔记时,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前辈毕业,新生入学,一切有条不紊。


切原完全收了心,管理网球部基本榨干了他原本浪费在游戏上的时间,但饶是这样,每位部员的训练计划也总是让他忙到深夜。


实际上制定训练计划不比背冗长的英文单词简单。每位部员的击球类型、体力、技术、敏捷度、柔韧度、弱点都不尽相同,还要考虑到新计划的效果以及部员的适应度。训练计划的更新换代也总是频繁的,部员的进步速度有时甚至会让他惊讶。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庞大的数据和日常细微的观察上的。他模仿着前军事的笔记,却总是不能做到和他一样完美。


他心怀不甘,但也总明白虚心求教是应该的,好在柳前辈从来都不厌其烦。电话那头的前辈耐心地听着他遇到的问题,听筒里平和的呼吸声让切原心安。他也从不直接给解决方案,而是提醒他哪里欠缺考虑,许多微小的细节是他从未仔细思考过的,新任部长因此受益良多。


切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习惯对柳前辈报喜也报忧,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但这次他没有习惯性地打给柳前辈,总有些事是不愿让他知道的,比如说难堪的自己。


关东大赛的优胜完全是理所应当,但他们赢得并不轻松。


实际上作为队长的切原甚至都没有去领奖。


因为他输了自己的单打。


在他们赢下了最后一场比赛时,他很没出息地哭了出来,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场胜利与他无关,而他真的是个没用的部长。


他想起抓耳挠腮制定训练计划的无数个夜晚,对自己的训练自然也是丝毫不敢怠慢,还有使用部长权力惩罚部员跑圈时的毫不留情,再次怀疑前辈们把立海网球部交给他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他明明很努力了,而正是因为这刻骨的努力却依然无法力挽狂澜,实力和能力上的差距才如此露骨地横亘在他面前。


慌乱推辞了今晚的庆祝会,把剩下的杂事都交给了小他一届的副部长,切原很没出息地拎着自己的网球包就仓皇逃离了洋溢着胜利喜悦的球场。


坐上电车的一瞬间没来由的疲惫突然将他吞没。


他急切地想要宣泄,不甘、委屈、挫败,还有些他道不明的情绪,找不到出口被迫堵在心里,积压得他喘不过气。


于是真田接起电话时就听到对面乱七八糟的哭声,只持续了两秒钟就挂断了。他的第一反应是赤也终于把立海网球部给掀翻了,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初中组决赛。


反复做了心理准备的真田告诫自己要平常心,哪怕一会儿赤也说他们迷路了错过了决赛时间,也要大度地先安慰一下并不容易的后辈。


“——可恶啊!”


等电话再接通,后辈的咆哮就震得他一个机灵。


“到底还要怎么做啊!到底怎么做才能做到像前辈们一样啊!”


真田很不擅长安慰人,他只能被迫听着电话里切原断断续续的咆哮和啜泣,任由他一股脑把那堆乱七八糟的心情倒出来,连话都插不上。等崩溃的后辈终于稍微平复心情时,真田才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副部长……我输了比赛……”


他悄悄松了口气,不过输了比赛而已,还以为网球部被人拆了呢。


“……副部长,我以为我已经做到最好了,但我现在连立海的No. ONE 都算不上……再说没有了前辈们的第一,充其量也不过是心存侥幸的自我安慰而已!


他本想安慰的,但最后好像还是变成了斥责,毕竟矫情从来都不适合他,他一向选择直截了当。


“我本以为赤也应该能有点长进的,”


他语气冷淡,像是过去教训迟到的后辈一般,切原心下凉了半截,


比赛并不是你的全部,你要超越的也并不是我们。


有时候真田很嫉妒这个后辈。受到千分的宠爱和万分的注目,仿佛是在得天独厚的呵护中成长,而他只能靠自己——


没人会在他自尊心受挫时特意去开导,也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付出的努力在注定好的命运前不值一提,最遗憾的从来不是擦肩而过的胜利,而是他们本可以完成三连霸的梦想。切原还能为擦肩的胜利感到自责,他纵使再不甘,也只能道惋惜。


更别提后辈还能亲手实现梦想,而他们已经成为了过去,遥远美好的誓言被尽数拦在了手术室白色的大门外,分割了理想与现实。


真田有种想冲过去摇醒切原的冲动,


你只是输了比赛,你忘了还有人连比赛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吗?


切原怔了一下,他难得没在副部长的语气中找到责怪,与其说是在质问他,倒不如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他难得听懂了副部长迟来的惋惜,就好像童年时没能买到的玩具,在成年终于有能力负担起的时候,终归还是变了味道。无论再多再精致的替代品,都无法弥补当初没有得到的遗憾。


但切原并不了解的是,口口声声在“教训”他的前副部长,其实自己也很矛盾。真田有时竟也不能分清惋惜的究竟是与冠军失之交臂,还是那天在站台忽然就倒下的幸村;三连霸是幸村的梦想,那么他自己的呢?他似乎一直在刻意忽略一个事实——他似乎下意识地觉得只要是幸村的选择,就是对的。


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幸村对于他来说早就不是一个人、一个梦想、一个方向,而是一个文学意象,是他所存在的意义。



>>>

他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一座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


大概没什么人会知道,让幸村最有挫败感的并不是大赛前突如其来的病痛,而是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和自己竹马竹马多年的伙伴。


但事实就是这样,年幼时就遇上太过惊艳的人,从孩提时代就存在着的陪伴,后来的任何人都再也入不了眼。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年幼的喜欢能无视岁月的增长,停留在那里一辈子。在那里连雨天都是充满悸动的;放课后叽叽喳喳的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那顶标志性的帽子;夏天周五的午后,快要放学的时间,老师在讲台上不知所云,同桌正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假期要去哪里消遣,而他在等他经过自己窗前。


他也并不指望当事人能察觉到,甚至从未期待发生什么。这么多年来他所做的唯一一件算是出格的事,就是趁对方午睡时,略带不甘地掐了他的脸颊。幸村承认自己用了点力气,当时才上初一的小真田被掐醒时下意识就要打他,在看清楚搞恶作剧的是谁后,硬生生收了手。小小的幸村就趾高气昂地插着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真田拿他没任何办法的纵容,连个解释都懒得给他。


这份心情本没人知道。或者说有人知道,但没人想点破。


直到某天他偶尔听见仁王兴起和柳生闹着打赌,赌他扮作自己会不会被真田认出来。好奇心害死猫,也能害死有那么点暗恋意思的初中小屁孩,幸村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小屁孩,但即使五感没了他还是会有好奇心。


于是他去偷看了。


结果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二天仁王见到他就一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他打发其他人去对打,点名道姓拎出仁王。


“……那我直说了,幸村你喜欢真田。”


“那我也直说了,仁王你喜欢柳生,”然后他满意地看到仁王从吃瓜群众秒怂成瓜皮的样子,“那我们达成共识了?”


互揭老底,这波不亏。但幸村还是隐隐感到不爽,因为怎么想柳生都比真田要细腻多了。


“没想过告白?”


仁王摆摆手,小声埋怨,


“我觉得他根本什么都知道……幸村你呢?”


“呵,我觉得他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冷笑。


“可是谁都能看出来真田对你很……很上心”,仁王顿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把“纵容”说出口。


我知道,幸村在心里回答,与其说上心,倒不如说,太过珍重了。他所害怕的就是真田这样的心情。如果他接近后发现,自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他还能保留这份心意吗?正是因为太过沉重,太过珍视,他才不愿意打破。


他怕玷污真田所有对他的幻想。


只是他所幻想的、所有他身上的美好的品质,其实都来源于真田自己*。


升上高中后他们仍在一起打网球。


幸村偶尔会恶作剧一下直戳他的痛处,然后享受几秒真田石化的样子,但也只是偶尔。搞事的心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淡,而木头依旧是万年戳不动。


他依旧偷偷在意着真田的行为,虽然完全不表现出来,就比如现在,他看见隔壁球场的真田请了个假出场去接了通电话。


不在意是假的,鬼知道哪个幺蛾子要来跟他抢人,会打真田手机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会让真田在训练中就急忙接起电话的人,用两根手指就能数完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真田的咆哮,以及轻微泄露的情绪波动,事情大概明了了七七八八。


幸村一直知道真田很在意自己的那场大病,但他不知道他会这么在意。他一直是看重结果的人,既然结果既定,那么再不甘再后悔也没有用,不如抛弃过去重新向前看。但真田不一样,他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较真,但并不是那种恼人的,而是从心底把好友的梦想当成两个人的梦想,把他的托付放在心口,并全力以赴。


真挚而有些笨拙地,为他的事而较真。幸村承认他无法不感动,但也害怕,越是珍视,幻想打破的时候会越痛苦。


有时他甚至想冲过去抓住真田的领子大吼,我不想和你做什么挚友,也不想搞什么“神之子”,我只想和你谈恋爱。


但他还有那么点傲气,想着凭什么,于是直到现在还是端着架子假装不在意,实际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真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



>>>

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理由


最后切原还是求助了柳前辈,说实话副部长一嗓子把他吼得有点懵。


他没忍住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为什么副部长总是会联想到部长呢?”


电话对面的柳毫不见怪,甚至直接无视了,“那么赤也今天打来是因为比赛的事吧?”


提起正事切原的语气瞬间就蔫了。


“我觉得我并不能胜任那样的期望,我甚至不能忍住在输了比赛之后的眼泪,哪会有我这样的部长……比自己的部员还要沉不住气……”


“你当然可以哭。在这里,在我们面前。但是赤也,去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和在前辈面前永远的孩子气并不冲突。”


事实证明柳前辈永远能给他满意的回答。


“实际上你并不需要追随我们的脚步,也不用迎合任何人的期待。如果在你的带领下立海大能重夺荣誉,你也不必说这份荣誉有一丝我们的功劳;但如果你所面对的是不可避免的败北萎靡,你也大可以说你是我们教出来的部员,因为你永远是我们所珍视的后辈。”


被安慰了的切原像吃了定心丸,他暂时还没法分辨究竟是因为前辈的话,还是单单因为前辈这个人,才能让这安抚见效得如此快。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有些飘飘然,是那种脚踏实地的飘飘然。一边循规蹈矩地进行着日常训练,一边又在期待些自己也搞不懂的东西,生活回到了正轨,输了比赛好像也确实没那么大不了。


所以当丸井前辈在闲聊中无意间透露柳前辈打算要出国交流时,切原感觉一下子自己就从飘飘然的云端跌落进了泥地里,还没来得及等他喊疼,一旁的仁王就补了句,“好像要交换两年多呢。”


两位前辈下一秒就发现了切原的不对劲,谁让他总爱把情绪写在脸上。


他一幅快要哭了的表情,断断续续地向他们求证,吓得丸井连甜品都顾不上吃了。


接着仁王也是一幅不正常的落寞表情,回了句,“我看见他和柳生一起交的申请表。”


两人把丸井叉子都吓掉了。


他好言安慰,甚至请了他们季节限定泡芙,但没任何卵用。


“所以说你俩咋回事,雅治你就算了,怎么连赤也你也一幅失落的样子?”


“……我,这样我就没办法天天和柳前辈打电话了……”他边吃泡芙边回答,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想着不仅是不能打电话,而且还见不到前辈,也不能去他家找他。切原自己都没理清楚原因,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前辈离他太远了,他不喜欢这个距离。


……?柳原来是会天天和人煲电话粥的类型吗?


丸井忍不住腹诽,恋爱使人智障。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丸井对后辈的自言自语一头雾水,不想到仁王却回答了,


“你要问为什么?这种事情是最不能解释为什么的吧,”


“就跟真田那么在意幸村是一样的,也就他自己没想明白了,明明触手可及的距离,非整得跟个文学意向一样遥远。”


就像我也不只想和柳生做搭档,但也想和他做一辈子搭档。


仁王在心底补了一句。


“什么……叫文学意向?”切原刨根问底。


“那个,你们聊着,我先走了,”丸井指了指等在咖啡店门口的桑原,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失去cp组”的落寞氛围。


“啧,有对象了不起。”


“等等?对象?谁?”切原依旧不依不饶,倔强地保持在状况之外。


仁王没理他,过了每两秒听见有人敲了敲他窗口,转头看柳生拿了把遮阳伞在外面等他。他麻利地收拾好自己,连帐都没结,就屁颠屁颠溜了。


留下切原一个人面对着一桌的甜品,以及隐约的甜腻对话,


“你怎么来了?”


“路过……好吧难得来接你,太阳大,你没带伞。”


对着账单发呆的切原无暇顾及其他,脑子里的一团粥比刚才更乱了,还煮熟了往外冒着泡,搅得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都一股脑往外冒,他甚至都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他自然也没听见后面的对话——


“分析起别人的事情是一套一套的,对自己的事,倒是胆小得不行。”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搭档你,puri~”


可以不只是搭档的,要不要试试?


伞的影子被夏天毒辣的夕阳拉得很长。



>>>

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处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当晚切原就失眠了,他不常失眠,作为“没心没肺”的典型代表,他确实不曾为了某件事而想到彻夜未眠。


等他终于意识到丸井和桑原前辈是一对的时候,时间已经到第二天凌晨了;而当他终于接受这两位前辈在一起的事实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几乎是想通的一瞬间,切原就意识到了自己对柳前辈的喜欢。


他还没完全开窍,虽然有些迟钝,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触类旁通。


但想通了的切原依旧没能睡好,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切原明白只要是他提出的合理的要求,前辈基本上都不会拒绝,因为柳前辈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而他并不想让前辈困扰。


在他走神的空隙,手机突然响了,切原看了眼来电显示,慌乱地差点失手砸了手机。


他能听见自己胸口剧烈起伏的声音,因为紧张,也因为期待。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要不先挂掉,等想好了再给前辈打过去吧!


做贼心虚的切原捡起手机,慌乱中按下了“接听键”。


……


“喂?赤也?听得见吗?”


他只好硬着头皮,“听得见……前辈今天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说罢他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又不是没给他打过电话。于是他暗自祈祷对面不要发现自己的不正常,一边试图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以掩饰窘迫。


“昨天你没打给我,我以为你生病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裹在被子里的切原心脏不正常地跳动,为什么前辈的声音会这么温柔啊?!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


听说男生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学会撒谎和装傻的时候。


“那么赤也不喜欢我打过来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很高兴前辈能打过来!”


他慌忙跳出被子使劲摆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看不见,于是又尴尬地坐回床上。


“前辈是不是要出国了?”最终他还是问出口了,沉闷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像自己的。


“嗯。”


清晰的回答,切原突然觉得躁动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只剩下耳膜内胸腔共振的残留回声。他急切地想做什么,想穿上鞋子冲进前辈的家里,想抓着他的手臂告诉他不许。


但理智没有让他这么做,他已经不是冲动的小鬼了。


听说喜欢对女生来说是勇敢,对男生来说是胆小。


切原开始感觉到名为“喜欢”的情绪,像是刀尖刺到他心口最柔弱的部分,也像是海绵吸收了他故作坚强时忍住的泪水。他甚至来不及规划未来也来不及后悔过去,他只要当下,好像只有前辈才能堵住他心上奇奇怪怪的缺口。


切原当机了很久,对面似乎料到了这种情况,也完全没催他。听筒里只剩下呼吸声,自己的,还有前辈的,混在一起,虽然什么都没说,虽然各怀心思,但切原就是觉得莫名安心。那平稳的呼吸就像是微风轻扫过他眉心,舒展了一切焦虑和不安,像是沉醉在梦里。


然后他终于开口——


那这样,我和前辈是不是就是异地恋了?


他们都不曾想过告白会是这样的,或许没有比这更突兀更不像告白的告白了。但不管怎样,切原想,终于有一次不是让前辈主动了。


想象中的惴惴不安并没有出现,切原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就算被拒绝的话,也没有遗憾了吧——比起日夜辗转反侧地胡思乱想,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他喜欢温柔的前辈,却并没有执念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懵懂如他,也稍微能区分喜欢和占有了。


并不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柳前辈这一存在,能够让他所有的努力有意义,能盛放他多余的悲喜,所以未来开始有所期待,黑夜也不再孤单。


仅此而已。


他开始明白副部长对于部长的执念,像一个朝圣者,虔诚而珍视。


就算他将来喜欢上其他人,就算未来终将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但是对前辈的这份心意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吧。


柳前辈是我的文学意象。


他最后这么说。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一度停滞,却没有过多的犹豫,再开口时依旧是熟悉的从容,


那赤也就是我的谬斯。


“诶?谬……谬斯?”


他听到听筒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


“赤也,雅治跟你讲了奇怪的东西吧?”


“不不不前辈,我不是有意和仁王前辈讨论起这个问题的……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我不喜欢前辈……”


直到听到电话那头的轻笑,切原才意识到不管自己变得多成熟,在前辈面前依然是个小孩子,


“……前辈真是的,一个两个都……喜欢耍我玩……”


语气听起来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我并没有耍赤也哦,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到引以为傲的俳句无法写出你分毫的可爱;喜欢到收集着数据的笔不知何时写满了一整页你的名字;雨天想着你有没有带伞,晴天想着你会不会又迷路去了奇怪的地方;怕你就此停驻不再向前,也怕你终会成熟到不再需要我。千万种人事物中,你是我唯一的谬斯。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果然还是很有冲击的。


切原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连之后前辈传来的短信都是捂着眼睛从指缝中偷偷看清的——


“赤也也成长了呢。

还有关于异地恋那个问题,是也不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最后心思缜密终于输给了直球,可能这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





FIN.



>>>

注:每段开头引用自《月亮与六便士》、《雨季不再来》以及木心。

文末的谬斯是灵感女神,对于创作者来说算是最高的赞誉了吧。

*“只是他所幻想的、所有我的美好的品质,其实都来源于他自己”,来自于抖森给fan的回复,原句(大概)是What you think of me is truly you, be proud of yourself. 


就是在写这篇文的时候自我安利(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地)跑偏到隔壁柳生仁 给组织道歉了!

(其实本来是个柳切党?可能也会产点粮…吧o`u`o没开窍的小男孩真的好吃

三天一小卡 五天一大卡 写了快一个月了 我真的垃圾(。只想写无脑小甜饼 但最近真的好忙(。


其实真幸形容对方的话都是在形容自己(包括那两段标题)他俩不需要结婚的 从没有在一起过但就是给人一直在一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大佬谈恋爱吧(卑微)。我知道村哥ooc严重了 但我还是有点想写一个正常初中男生的心理的(。卑微 他俩跟跨服聊天一样 写得我好累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get到“文学意象”这样的形容,来源于我初恋,就像文中所写的,后来也有了许多人,但终归不是他,也没有人能取代他。他永远是我的意难平。我喜欢那时的他,以及熠熠生辉的我自己。


长大之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喜欢立海大,我想大概是因为年幼的梦想无可奈何地夭折的遗憾,还有永远也追不上的前辈的身影。我想切原赤也可能是所有人成长中的一个缩影,是所有人清晨起床的动力,也是令所有人在深夜忍不住叹息的意难平。三连霸是他们的意难平,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呢?希望这群少年能带着我们未能实现的梦想前行,希望他们能永远在满地六便士的街上,抬头看见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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